贫穷不会杀人，但贪婪会。
文 | 李月亮
“你知道你杀的是你女儿，对吗？”
“我知道。”
“你是怎么杀死女儿的？”
“用刀。”
“家里的刀是吗？多长？”
“这个我不知道，不好意思。”
“当时是什么过程？”
……
这是12月8日，大连的一场庭审。
被告人郑大伟和妻子，在半年前的一个凌晨，杀死了3岁的女儿，然后一起跳海自杀。
结果女儿死了，妻子死了，郑大伟却落在了桥墩上，全身骨折，侥幸活命。
只是，他已经万念俱灰，现在只求一死。
法庭上，他一再向法官请求：请判我死刑。
1
郑大伟，一个年轻的父亲，文质彬彬，极有礼貌。
大学毕业后，他一直没有正式工作，大部分时间都在“玩金融”。
他投资比特币，一度赚得盆满钵满，年纪轻轻，身家就已近千万。
像大风刮来般的财富，鼓胀了他的自信和欲望。
他开始做大。
不但自己的钱全部投了进去，还东拼西凑借了很多。
哪料到。
比特币忽然暴跌，他直接亏了两千万，瞬间从“富翁”变成了“负翁”。
不但自己倾家荡产，借亲戚朋友的钱，也都无影无踪。
上千万的巨额债务，怎么还？
他束手无策。
想来想去，只能去死了。
他决心自杀。
妻子知道了，苦劝他无果，也决定跟他一起去死。
可是，他们还有一个3岁的女儿。
夫妻俩都不是在父母身边长大的，知道没有父母的苦，所以不忍心把孩子孤独留在世上。
于是，他们决定带孩子一起走。
郑大伟后来在法庭上说：“我们三个想在一起。”
2
怎么死？这是个问题。
起初，他们想服安眠药。
2020年6月17日晚上，郑大伟去了药店，问店员“什么安眠药效果最好”。
店员给了他两瓶百乐眠，1瓶谷维素。
可是拿着药回了家，他和妻子又担心药效不好，死不了。
于是决定打开煤气。
再想想，还是不行，万一被人救起来怎么办。
最后，他们决定跳海。
妻子写好了遗书，又给女儿喂了安眠药。
女儿沉沉睡去了。
凌晨三点，夫妻俩带着女儿出发了。
空寂夜色中，他们开车来到星海湾大桥。
桥下，就是漆黑的、深不见底的大海。
跳下去，一切就结束了。
可是，他们犹豫了40分钟，没有行动，可能是怕女儿恐惧或者痛苦。
一家三口回了家。
这一次，夫妻俩决定先杀死女儿。
妻子从厨房拿来了刀。
郑大伟纠结很久，终于举起刀……
还是于心不忍。
第一刀，他刺破了女儿床头的毛绒玩具。
又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挣扎，凌晨四点，他终于挥刀刺向了女儿。
睡梦中的3岁小女孩，脖子被利刃刺破，鲜血汩汩涌出。
郑大伟下意识地去按压孩子的伤口。
当然无济于事。
孩子很快就不行了。
夫妻俩用毛巾裹住女儿的尸体，抱着她，又一次来到了星海湾大桥。
这一次，他们没有犹豫，很快跳了下去。
只是，妻子跳进了海里，如愿身亡。
丈夫却落在了桥墩基座上，全身骨折，却没有死。
这就是当时轰动一时的“星海湾一家三口坠海”事件。
3
侥幸活命的郑大伟，如实交代了一切。
法庭上，他的辩护人尽力为他减罪，一再提示法庭：“ 他有自首行为，亦能如实认罪，他的姐姐和堂哥都有精神问题，他也应该去做精神鉴定……”
但郑大伟毫不配合辩护人的努力，他否认自己有自首行为，更不认为自己有精神问题。
他认下一切罪行，只求速死。
审判长问他：“ 你有没有证据，证明自己无罪或者罪轻？”
他说：“没有，我只希望法院能从严从重处理。”
“请判我死刑。”
这句话他在法庭上重复说了多次。
看庭审直播的人，都惊讶于他那平静的决绝。
同样令人惊讶的，还有他的礼貌。
他看起来素质很高，话语里总是带着谦词。
“我没听清，不好意思。”
“听清楚了，谢谢。”
“您说。”
“没有异议，谢谢。”
他最后的总结陈词，也让人格外感慨：
“现在距离案发已经174天了，我已经174天没见到老婆和孩子了，我现在特别急切地希望法院能够从严从重处理，给我死刑。”
4
辩护人说，他真的不是十恶不赦的坏人。
看起来的确是。
可是，一个有文化、有素质、有幸福家庭的年轻人，怎么会沦落到如此地步呢？
那个让他堕入苦海的诱因，才是我们最该关注和警醒的。
简单说，就是两个字：欲望。
他刚一进入社会，就赚到了太容易的钱，结果欲望膨胀，让他疯狂地追逐更大的收益，没去想一旦失败，后果能不能承担。
一个人做事，一旦不考虑风险和后果，他就站在了悬崖边上。
而如果你把命运全部交给运气，命运可能就要给你点颜色看看了。
5
这些年，被“暴富梦”毁掉的人太多了。
2019年，一个姑娘在网上交了个男朋友。
男孩告诉姑娘，他在老家有两套房，还有100多万存款，最近还给家里打了300万孝敬父母。
而这些钱，都是在某平台投资赚的。
他让姑娘也和他一起投资。
单纯的姑娘心动了。
她哪里知道，那个亲密地叫她“宝贝”的男孩，背后是一个专门骗钱的团队。
她贷款十几万，借了朋友几万，又拿了爸爸六七万，全部投给了“男友”。
结果，血本无归。
24岁的姑娘无法承受，终于在喝下一小瓶白酒后，点燃了事先准备好的木炭，自杀身亡。
她满是泪痕的遗书上写着：被骗了20几万元，无力偿还……我只能选择了结自己这一生……
还有。
2018年，浙江台州一个年轻的公司财务，迷上了在网上买彩票。
越买越亏，越亏越想赚回来，最后挪用了公司2400多万，再也翻不了本。
事情败露，他跳河自杀。
在他跳河不久，另一个浙江小伙子，也是因为买彩票，欠下巨额网贷，无法脱身，也是跳河自杀。
死前，他发了一条短短的朋友圈，表达了深深的悔意：
只是，世上有个可恶的词，叫“悔之晚矣”。
有些路，一旦走上去，就回不了头了。
6
我每天都收到很多读者留言。
大多是倾诉烦恼，问我怎么办。
大部分事情，我都多多少少有点办法。
但只有一件，我至今想不出任何解决之道。
就是欠巨额债务的。
一个普通人，一个月赚个三五千块，却因为赌博、借钱炒股、生意失败、网贷利滚利……最后欠了上千万。
怎么办？
真的没办法。
靠努力赚钱还？一个月攒两千，一年两万，什么时候还上一千万？
找亲戚朋友借？普通人的亲友，能借个三万五万，都是相当好了，哪辈子能借到一千万？再说借来的钱，不也得还吗。
买彩票？开玩笑，可能那巨额债务，就是买彩票欠下的。
那么，去偷？去抢？去死？
你仔细想，真的条条路都令人绝望。
所以，我唯一能做的，就是提醒亲爱的你：千万千万不要去冒险，不要做自己无法掌控的事，不要赚风险太大的钱。
做一件事之前，一定要想好后果能不能承担。如果不能，果断放弃。
不但要想到“赚了发大财”，更要想到“赔了上天台”。
咱们不发那个财，也能好好过日子。
但若是因为太过贪婪，而深陷深渊，那真的后悔来不及。
贫穷不会杀人，但贪婪会。
7
这几年我经常给人讲一个例子。
我一个远房妹妹，家在农村，她老公也是，两家都穷得叮当响。
他们结婚时一无所有。
跟别人合租的房子，一张大床，一张餐桌，两个行李箱，就是全部了。
但他们都很努力。
认认真真上班，一分一分地赚钱，这个月攒一千，添个电视，下个月攒两千，添个沙发……
就这样，很慢很慢地，他们的小家越来越像样了。
上个月，夫妻俩刚刚买了个小房子，很小，还有贷款，但你能看到，他们的生活，真的在一点一点地变好。
其实，人只要踏踏实实努力，本本分分生活，日子真的就能越来越好的。
8
人想过好日子，这没有错。
但我们一定要管好自己的贪婪，不能任由欲望膨胀。
因为人的欲望，真的是无限的。
明代有一个散曲《十不足》，讲世间人的心思。
你看说得多么有道理：
终日奔忙只为饥，才得有食又思衣。
置下绫罗身上穿，抬头又嫌房屋低。
盖下高楼并大厦，床前缺少美娇妻。
娇妻美妾都娶下，又虑出门没马骑。
将钱买下高头马，鞍前马后少仆役。
家人招下十数个，有钱没势被人欺。
买官求得知县位，却嫌官小权势卑。
一攀攀到阁老职，每日思慕做皇帝。
一日面南坐天下，想与神仙下象棋。
洞宾与他把棋下，他问哪有上天梯……
这就是人性。
你永远不可能真正满足。
而疯狂追逐欲望的结果，往往都是走上绝路。
所以人活一辈子，懂得收敛，懂得走正路，懂得适可而止，真的无比重要。
与诸君共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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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：李月亮，高人气作家，新女性主义者，扎实写字的手艺人。解读情感，透视人性，以理性和智慧陪万千女性成长。本文转自李月亮新书《好的人生，不慌不忙》，新书《好的人生，不慌不忙》当当网热卖中。微信公众号：李月亮（bymooneye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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